“不是我，還有誰？”趙涵嗤笑，將頭上的頭盔也摘下來。

“斬草果然要除根。”袁毅也嗤笑，看著舉著槍一步步逼近的趙涵。當初就不應該留著這個孩子，真是白眼狼，虧他還栽培了他這麽多年。

“是啊，當年你害死我爸媽，沒有把我也殺了，就是一個錯誤。”趙涵的手槍已經頂到了袁毅的頭蓋骨，只要他扣動扳機，子彈就會射穿袁毅的頭顱。

“你爸媽當年想跟警察合作，我也是為了保全自己和手下的弟兄，才不得已鏟除他們，我念你年幼不懂事沒殺你。結果，卻給自己挖了個坑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，哈哈哈……”袁毅把沒有子彈的手槍扔到一邊去，戲謔地笑起來，似乎已經看透生死了。

陸子明和餘玫相互扶持著，往後退了幾步，似乎想丟下袁毅先逃跑。

“有本事你就開槍打死我，為你的父母報仇。”袁毅哼笑，置生死度外，“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，我也不怕你來找我報仇，來吧，給個痛快！”

“我不會殺你的，殺你會臟了我的手。”趙涵冷笑，“等警察來了，自然會將你繩之於法。”

“趙涵，做人不能沒良心！你好好想想，這些年，我們可有虧待過你？”餘玫忽然發話，似乎害怕趙涵會真的扣動扳機。袁毅要是死了，他們就真的沒有靠山了，他們母子倆的下半輩子，可能就要淪為階下囚了。

“你們當然沒有虧待我，你們教我用槍，帶我走黑市，讓我潛伏在陸少海身邊，你們讓我做的每件事，都不是好事，而我，不過是你們抓在手裏的一顆黑棋。”趙涵勾起唇角，笑得深不可測。

他的人生，從他父母被殺開始，就已經走不回正常人的道路。袁毅培養他，引他走入黑道，為他的人生添上黑色符號，貼上黑社會的標簽。如果沒有遇到陸少海，他大概會在這條黑暗道路上一路走到底。

“既然你知道這些，你就應該知道，我要是伏法了，你也好不到哪裏去。你跟著我做了不少的壞事，這些事情抖落出來，你也得蹲監獄。你還不如放了我，讓這些過去都煙消雲散。”袁毅伸手摘下墨鏡，緩緩移開頂在自己額頭的手槍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
“我早就和警方合作了，我是警方的線人，就算你被抓了，我也不會受到牽連。”趙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，揚唇，眸底是深沈而冰冷的笑意。

“陸少海？”袁毅忽然朝著趙涵身後的方向看去，露出驚訝的表情。

趙涵一怔，往後看去。就在他晃神的片刻，袁毅反手一揮，抓住了他的手腕，他的手靈活地一轉，手指穿過手槍的扳機護弓，轉了一圈，抓住手槍握柄，持握在手。在趙涵伸手奪槍時，扣動扳機，沖著他的手臂開了一槍，一腳踹上他的腹部，將他踹開。

林子的飛鳥成群飛走，斑駁的陰影落在地上，混著殘陽，滲出猩紅。

趙涵摔在地上，往後蠕動，看著持著槍，指著自己，步步逼來的袁毅。

“你沒聽過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嗎？”袁毅嗤笑著，將槍口移動到趙涵的另一只胳膊上，“你的本領可都是跟我學的，你覺得你能殺我？”

“就算你殺了我也逃不了，警察很快就會到這裏來，到時候，啊——”趙涵還沒說完，便發出了一聲慘叫。

袁毅站在他面前，一只腳踩在他被子彈穿過的手臂上，蹲下身子，用手槍指著他的頭。

“那就拉你下來陪葬好了。”袁毅像魔鬼一樣笑著，扣動扳機。

扳機響起的聲音回蕩在趙涵的耳邊，微熱的槍口貼著他冰涼的肌膚，傳遞著死亡的氣息。

“不要開槍！”陸子明邁前一步，忽然驚恐地大喊起來。

可他還是喊慢了。

槍聲響起，沈悶地倒地聲讓他頓時失了魂。他往後趔趄幾步，只覺得渾身冰冷，呼吸困難。

袁毅瞪大雙眼，側著倒地。他的頭顱，被紅外線步槍發出的子彈穿透。鮮血汩汩流出，在他身下的草地上留下一大片鮮紅。

險先被打死的趙涵松了一口氣，閉起眼調整著呼吸。趕來的警察拽著下落繩，從頭頂的直升機上下來，將陸子明和餘玫抓起來。

“趙涵，你沒事吧？”跟來的簡小飛急忙跑上前，檢查者趙涵手臂的槍傷。他不止一次受傷了，前不久的刀傷才剛好，現在又添了槍傷，看著就覺得心疼。

“感覺手臂要廢了。”趙涵睜開眼，看玩笑地看著簡小飛。忽然覺得，有人為自己擔心，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。

“說什麽胡話，不會廢的，等救護車來了就沒事了。”簡小飛皺了皺眉頭，有些女氣的臉上浮現出擔心的表情。

像這種白白凈凈，又有小可愛的男生，真讓人沒有抵抗力。

想到這裏，趙涵露出了不明的笑意。他仰頭看了看天空，說：“終於海闊天空了，終於，可以光明正大的過日子了。”

“小飛，給我一個擁抱了。”趙涵長舒一口氣，又側過臉看了看簡小飛。

“嗯？”簡小飛茫然地擡起頭，他剛才還在看他手臂上的槍傷，心裏想著：他的手臂不會真的廢了吧？以後是不是要照顧他一輩子了？

趙涵露出了笑容，用沒有受傷的手將簡小飛拉入懷中，感受著他瘦弱的身體，在他懷裏微微一顫。

“我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，也沒有朋友，你要不要來當我的親人？”趙涵貼著簡小飛的耳郭，輕聲呢喃著。溫熱的呼吸落在簡小飛的耳郭邊，令人覺得暧昧。

“親人？”簡小飛失落了一下，難道，不應該是戀人嗎？他這是在，否決他們的關系嗎？

“不說話就是默認了。”趙涵松開懷抱，看著表情有些奇怪的簡小飛，嗤笑。他擡手刮了刮他的鼻梁，親昵道：“小飛老婆。”

簡小飛先是一楞，而後噗嗤一笑，被小飛老婆四個字甜到。

“好了，別笑了，先送我去醫院。”趙涵從草地上站起來，一只手搭在簡小飛的肩上，朝著警車的方向走，“改天得去廟裏拜拜，最近的血光之災有點多了呀。”

“那你想去哪個廟？等你傷好了，我陪你去。”

“去月老廟吧。”

“那是求姻緣的！”

“跟你說笑的，小飛老婆在吃醋？”

“才沒有！”

趙涵笑了笑，在簡小飛的攙扶下坐進了警車裏。他側頭看向側窗外面，那輛載著陸子明和餘玫的直升飛機徐緩升空，朝著遠處而去，化成小點。

人民法院內。

原告這邊的所有人都已經入席，而被告的位置卻空空蕩蕩，只有被告律師站在那裏，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。

法官看著這詭異的畫面不禁皺眉頭，問被告律師：“被告律師，請問被告人去哪裏了？”

“這……我也……”被告律師明顯尷尬了一下，他尷尬地扯了扯領帶，單薄的襯衫外面少了西裝的蹤跡。這種打扮，使他看起來像是來打官司的地產銷售員。

“被告人在這裏。”秦汶的聲音響起來，大家循聲望去，看見秦汶帶著幾個警察入內。陸子明和餘玫依舊烤著手銬，被警察推著走進了法庭。

“這是證據，多了剛才停車場的殺人未遂監控。”秦汶從這原告律師挑挑眉，將勾在手指間的U盤拋給了他。

原告律師本能地伸出兩只手，想要接住那個U盤。而陸瀾卿似乎預料到他接不住，在他和U盤錯開時，陸瀾卿伸手一接，將U盤我在手掌裏。

“這一次，是真的監控視頻。”陸瀾卿將U盤交到律師的手裏，唇角微微上揚，露出好看的微笑。那律師看著他深邃的眼瞳和淡淡的微笑，一時間晃神了。他呆呆地看了陸瀾卿好幾秒，想著他要是女生，他就追他。

“誒誒誒，張律師！你發什麽呆！打官司啊！”賴旭塵眼尖，很快就察覺到那律師被陸瀾卿的微笑迷惑了，他趕緊敲了敲庭審席的桌子，拉回張律師的思緒。

張律師接過U盤，腦回路立馬轉過來，轉向法官，說道：“法官大人，這就是被告人所有的犯罪證據，先前的被人替換了，這一份才是真的。”

“準許你播放視頻。”法官說道。

張律師將U盤插入面前的臺式電腦，法庭的投影儀上，投影出幾個視頻文件。張律師逐一點開，視頻裏的陸子明帶著人在大保健持槍傷人，並在醫院買通醫生，隱瞞陸少海的真正死因。

法官看完了原告提供的證據和監控視頻，最後宣布本次審批的結果——

“被告人陸子明觸犯多條刑法，其中包括殺人未遂、黑市走私、洗黑錢……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《刑法》規定，被告人陸子明將被處以死刑，四個月後行刑！被告人餘玫，知法犯法，依據……處以無期徒刑！”法官敲響了法槌，定了陸子明和餘玫的罪。

Chiara和舅舅激動的抱成一團歡呼，淚水直流。時隔十年，他們終於為Angie討回公道，洗白了被栽贓嫁禍的殺人事件。

賴旭塵從庭審席跑出來，沖過去抱住走出原告席的陸瀾卿。他在他耳邊輕聲說著：“瀾卿，結束了，這一切，終於結束了。”

“是啊，終於，結束了。”陸瀾卿也緊緊地摟住了賴旭塵，長長舒了一口氣，放下了心裏所有的負擔。

終於，不用活在死亡的恐懼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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